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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睁开眼睛时，Jarvis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Sir，现在是6：27AM，在您睡眠期间Ms. Potts递交了一份休假申请，为期一个月。”
Tony起身坐在床上，按了按自己不停突突跳的太阳穴，厚实的手掌捂住了自己整张脸。他做好了面对一份辞呈的准备，但Pepper，他的Pepper，只是递交了一份休假申请。
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自责，内疚，这类Tony绝不陌生的情绪在敲打他的心脏，带来实实在在的痛感，但他知道这是他为自己做的选择，所必须承担的后果。
他从来都知道。
Tony抬起头，“通过申请，把所有原本递交到Pepper那里的流程都转到我这里来，我希望她有个好假期。”
“是的，Sir。”
“还有，重要级系数低于5的自动处理，你能搞定他们。”
“如您所愿，Sir。”
Tony决定离开床，忽略后脑勺传来的阵阵不适，他将其归因于宿醉后的神经痛，这是他的老朋友了。但当他双脚踏上地面，感受到地板传来温度适宜的触感时，一种莫名的情绪攒住了他。
大脑中似乎有什么迅速地闪过，他无法捕捉。Tony想那或许只是梦的残留物。
“Jarvis，在我睡眠期间，我的脑波以及心跳指数是什么情况？”在经历PTSD后，Tony保留了监控自己生命指数的习惯。
“皆在正常范围内，从记录的数值模拟曲线来看，Sir，您做了个梦。”
异样感找到了科学的解释，于是Tony决定对这件事放手，回想梦的内容不值得他在上面花费超过五分钟的时间。
Tony穿上装甲在城市上空飞了几个来回，确认晨风将他的脑子好好吹了个冷静后飞向复仇者联盟基地。他还没在平台上降落就已经从屏幕上看到已经穿上战争机器装甲的Rhodey的脸。
那种不是想揍自己一拳，就是想被自己揍一拳的表情，让Tony很容易就想象得到接下来的肯定是冠名为“兄弟谈心”的节目——作为另一个Tony可以最大限度信任的人，Rhodey和Pepper的关系一直很好。可Tony现在并没有和他促膝长谈的打算，尽管他知道Rhodey是出于好意。
“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得知道我确信这是最好的做法。”在Rhodey能把他看起来就像是憋了半天组织起来的语言说出口前，Tony先发制人，“三个知道”组合拳把它们堵住了，而Rhodey的脸看起来生气，沮丧而又无可奈何。
谁都拿拒绝沟通的Tony没有一点办法，Tony本人对此有极为深刻的自我认知。
Tony缓和语气，走到Rhodey身边用手背拍了下他的肩膀，金属相撞铿锵有声，“你懂的，伙计。”
Rhodey嘴角瘪成一个看起来绝对不愉快的角度，“该死的，Tony，真是该死的！”
他边骂边拉下银灰色的面具，发动了引擎，该他去执行巡逻的任务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这城市的天空属于你。”能堵得Rhodey只能如此咒骂也算是个小小的成就，Tony朝他挥挥手，转身向室内走去，在机械臂的帮助下脱下了他的装甲。
对于不需要执行高空巡逻作业的复仇者来说，现在还是早餐时间。Tony走进餐厅毫不例外地看到Steve，Clint，Natasha以及Bruce正围在餐桌旁。而他们在看到Tony进屋后几乎同时抬眼看向他，表情不一。
Steve面露担忧神色，Clint笑容玩味，Natasha很明显是在表露她的不屑，而亲爱的Bruce更为直接。
“你还好么？”
Tony睁大了眼睛，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微笑，“不能更好了。”
Bruce推推眼镜，接收到Tony“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的电波，点点头继续吃他的早餐，在巴西度过的不短时光让他对烩香肠有了独特的喜好。
Clint往嘴里塞了个鸡蛋，随即用力拍桌子，拉高了音量说，“我说什么来着？他不需要这个。”
Tony想Clint嘴里的“这个”应该是指安慰之类的东西，他径直走向餐桌，在空位上坐下，Steve注视着他的眼神让他伸向烤面包片的动作慢了一些。
“Cap”，Tony嚼着嘴里香脆的面包片说，“别拿教导主任的眼神看我。你得把预判我行为的标准再提高提高，我可不是青春期脑子里只有女孩儿的少年，而且即使是在我的青春期，也没因为跟人分手就降低智商和自我控制力。”
Steve看他有条不紊，姿态从容地往嘴里塞食物的样子半响，摇摇头，起身离开座位，他的早餐在Tony进来前就结束了。
“希望如此。”
作为最后一个开始的人，当Tony享用完他的早餐时，所有人都已去到他们应该在的位置。Bruce是最后离开的，走前还轻拍了下Tony的后背。
队友的关心一直都给Tony带来温暖又略带潮湿的感受，只是他羞耻于袒露。
Tony这一天过得忙碌而充实，尽管有Jarvis帮他处理部分事务，Tony还是有那么一丝惊讶于待处理事务列表的长度，你得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这种事情了。而这也再次提醒他Pepper一直以来的压力有多么巨大。
为此，Tony在快速处理将列表的长度缩减到能比较轻松地滑到底部的状态，将全部精力重新投入在研制他新装甲的工作上。最近同样来此仙宫的女巫Armor总是伴随着Thor一起出现，这个疯狂地想要得到Thor爱情的女人数次像复仇者们证明了女人并不好惹。Tony将其归因于她那烦人的魅惑魔法，尽管Tony一直认为魔法和科学并没有兼容性，但也许是时候给他的装甲增加一些对魔法的抵抗力了。
Tony原以为他会与睡眠再次说再见一段时间，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只是个仪式性的行为而不会有实际作用。但他那颗昂贵的头陷进柔软的枕头后没多久，他竟然睡着了。
就像是被切断了电流的机器重新注入了能量，当他再次发现自己身在那个遥远的宫殿内，那个在他清醒时刻抛诸脑后的梦回到了他的脑中。这让他经不住狠狠抖动了下身体。
这次他似乎是直接就来到了寝殿，而梦中的邪神此刻解除了Odin的幻化伪装，以真实的姿态出现。Loki似乎提前感知到他的出现，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神阴暗地瞪着他。
Tony凭借他令人称赞的自制力，设法保持住了基本的冷静，虽然他很清楚一部分是源自于身体的僵硬，Tony依然为自己的适应力和应变力感到自豪。
回流到脑中的记忆简直就是个荒诞的梦，但偏偏它不是，Tony抬眼紧盯还不打算使用他那银舌头的邪神，将信息在脑内飞速重组，却获得了更多的疑问。
他选择直接问出声来：“你再次召唤了我？”
Loki肩膀略微松弛，还是绷紧了眉线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看Tony，“这是个持续性的魔法，一旦开始便长期有效。”
虽然Tony并不会记得一天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但在白天他本人对昨夜发生的一切毫无记忆可不会错过；而当他的意识再次于梦中出现在此处，他又拥有完整的记忆。科学在上！Tony需要更明白的解释。
Tony疑惑着发问：“为什么我在清醒的状态下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完全不记得你？”
Loki轻挑眉毛，似乎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不翻个白眼，“你认为我会让你回到现实后，立即告诉你那些紧身衣队友，特别是Thor那个蠢货，我还活着？愚蠢可不是我的长项。”
Tony得到邪神的嘲讽*1，但更重要的是，Tony观察到今天的邪神似乎并没有昨夜最终所见的那样愤怒，他为此感到庆幸，至少这是个能和处于正常神志状态的Loki对话的信号。
Tony眨了眨眼，刚才Loki的话很清楚地指向一个事实，当他醒来后将不会记得任何这里发生的事。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很可能从谎言之神嘴里得到真话——因为不会说话的人最安全。
这个推论有理有据，却让他想笑。
那么……
“为什么是我？”Tony打算继续上一个梦境的话题，说完话立即想起Loki那句意味不明，直接致使昨夜的对话走向终点的导火索，连忙补充，“我是说，我是怎么被召唤到这里来的？”
Loki深沉的绿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唇角浮现不悦。Tony以为他会缄默许久，但紧接着他就开口了。Loki说话的语速不快，却并不像是在说话的同时思考措辞，低沉的声音更接近是深思熟虑后的产物。
“一件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却是我当下最为渴望之事，致使我最终向命运女神寻求答案，而她给我的回复，是我需要与我命运相系之人的协助。”
从Loki嘴里听到“命运相系之人”几个字让Tony整个头皮都在发麻，他没有打断Loki，但抬起手，顶着夸张的表情指向自己，而Loki看起来也极其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开玩笑吧？和Loki的命运绑在一起？这可是他听过最可怕的笑话。Tony觉得阿斯嘉德的神所做出的预言一定不太准，尤其是对于来自地球上的人来说。
Loki将Tony复杂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却未作回应，继续他暂停的话：“她还给了我一个禁忌魔法的咒语——它能将与我命运相系之人的意识，在其睡梦期间召唤到我所在之处。同时，也只有我能感知到那个人的意识。而正如你那凡人的大脑中所思考的一样，我使用了那个魔法，然后你就出现了。至于你离开梦境后失去记忆，是我施加的另一个魔法。”
Tony耸了耸肩，被什么女神说自己的命运跟Loki系在一起确实有点反胃，但他现在更气愤于有人说自己的大脑平凡，这可是他生下来后的第一次！好吧，说这话的是个神，管他呢。
而Loki说完咬住下唇，懊恼、气愤的情绪一一从眉角溜出，似乎Tony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个侮辱。Tony为此而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但他打算先将那些小情绪放到一边，搞清楚这个超级罪犯究竟想要做什么，尤其是不是想要对自己珍视的那颗蓝色小星球做什么，更为重要。
“我说，你需要我帮你做的事情，不会是征服甚至摧毁某个世界，比如Asgard，或者地球的吧？看来命运对你可真够残酷，因为你的真命天子表示对你的邪恶计划丝毫不感兴趣。”
Tony关于命运的论调让Loki的眼神暗了一下，Tony竟然觉得他看上去竟然有那么点茫然。
瞬间，Loki收回了他的那点差点可以称之为脆弱的情绪，冷漠高傲的神色回到他脸上。Tony在心里感叹这才是Loki，刚才那副几近让人产生同情的模样必须是错觉。
令他万分意外的倒是Loki不无尖锐的回应：“当我见到召唤之人是你时就已确信这不过是命运跟我开的又一个玩笑，毋庸置疑你不会施以援手，而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Stark。”随后Loki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不详的预感爬上Tony的脊背。
邪神语气平淡，不无嘲弄，“不过既然魔法已经开始并且还将持续一段时间，我也不用担心你那张说不了多少实话的嘴巴，我倒是不介意出现在你接下来的每一夜里，享受你的好梦，Stark。”
紧接着Loki在一阵绿光中幻化为Odin的模样，转身就要离开，而Tony发现他竟然不受控制地迈开双腿跟了上去。
操！该死的命运！该死的魔法！
如果他现在手边能抄起什么东西朝Loki扔过去，Tony一定会把他们都扔过去。但他现在只能一边咒骂着，一边将魔法提升到“厌恶列表”的最顶端。
睡眠从来不是Tony的好朋友，如今它现在甚至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因为Tony自此开始了以床为分界线，黑白分明，甚至可以说，黑白颠倒的生活。
只要他的脑袋离开那该死的枕头，他对于在夜晚发生的一切便毫无知觉，而当他在梦境中苏醒过来，就非常想要将正处于睡眠状态的肉体摇醒，因为除非Loki使用魔法提前将他的意识驱赶回身体，否则他会因为那个该死的命运魔法，被牢牢栓在Loki身边不超过100米的范围无法离开，直到他的肉体结束睡眠。
Tony对于摆脱此种困境极其迫切，试想那个曾经试图占领他的星球，伤害他所珍视的人和事物，还是自己陷入当前困境的罪魁祸首，那个疯子，混蛋，以几乎每24小时就共处3、4个小时的高比率占用着自己的时间。要知道过去Pepper也许都没有这么高的份额。
尤其是Tony并不知道这个混蛋如此急迫地，想要做什么，Tony认为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更加需要将这个潜在的威胁传达给清醒时的自己。
坐以待毙绝不在Tony的行为手册上，他尝试了许多办法。首先他试着给自己增加心理暗示，或者在肉体醒来意识消失前不断地默念信息，希望能在醒来时能留下丝毫痕迹，但这些努力在Loki的魔法面前显得完全不值一提。连续几晚醒来都为白天全无记忆的自己感到无力，Tony决定在思考出更加可行的方案前暂时放弃这方面的努力。
然后他开始琢磨着从Loki身上下手。知道Loki可以提前遣返他的意识，Tony决定发挥他那张嘴巴擅长让人恨的那一面。假如能惹恼Loki，就像第一个晚上他所做的那样，至少他还能睡个好觉。
“嘿，我还不知道伟大的邪神对于浅薄、愚昧的中庭书籍感兴趣，是因为上次你眼中的蝼蚁，啊，包括你面前站着的这个，将你揍了个鼻青脸肿么？”
四下无人时会卸去伪装的邪神此时一身长摆绿衣，只在手腕和肩膀和腰间有轻便的皮革护具，他抬起专注于书卷的眼神投向Tony，不带重量地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放在书页上。
“放弃你影响我情绪的企图吧，凡人。这可不是在中庭你那简陋的高塔，你不具备威胁我的筹码。”
Tony深吸了口气，尝试控制自己的怒火，并用讽刺的语气表示，“我觉得你在激怒他人方面与我不相伯仲，如果现在是在你所说的那个’简陋’的中庭高塔上，你的真命天子也许会给你一个火辣辣的吻，当然我指的是能量炮。”
Loki不为所动地耸耸肩，“你不过是想激怒我，从而使得你可以早点回到你的肉体。我找不到遂你意的理由，反倒乐于见到你身在此处表现得如此煎熬。”
“我不会给你机会在我身上寻求乐趣！”Tony瞪大眼睛看着他，充满愤怒。
“那就好好享受你的梦境，就像我一开始说的。”说着Loki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但这个眼神游走在更加危险的边缘。
“最近阅读的一些中庭书籍表明，人类在睡梦中受到的精神伤害会对肉体也造成负面影响，我倒是有点想试验一下。”
Tony不惧威胁，还是骂出声来，“你这个神经病的混蛋！”Tony在心里默念下次他能以正常的状态，穿着他的装甲面对Loki，他一定会弄死他。
而Loki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停息。
以上尝试皆以失败告终的Tony，不再打算和Loki有任何的言语交流，他能看得出来Loki也有同样的想法。现在的Tony，没有他所发明的科技的支持，没有装甲，没有Jarvis，唯一能感知到自己的只有那个无视自己的混蛋。Tony觉得自己的处境恐怕比Malibu的家被炸到那次好不了多少，甚至可以说，还要更无能为力——那时他至少还是Tony.Stark，现在，他只是一个拥有思维能力的精神体。
而且只要他一醒来，梦中的一切都消散无踪，所以他能做的除了思考保留意识的其他办法都是徒劳。Tony也只能看看风景了。尽管仙宫的风景很美，但在第11个梦境后也终于走到了审美疲劳的尽头。
出于了解敌人，获取信息和排解无聊的多重考虑，或许仅仅是为了排解无聊，Tony的兴趣转向了另一件事——观察Loki。
P.S. 在国内好冷，要是有姑娘看文我们来说说话嘛(´；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