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凉凉茶

听伊总和斯雷因讲述那过去的事……【

另外,过去篇会持续到下一更才结束……顺说,这篇决定出本了…如果有太太愿意帮忙画个G真是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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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奈帆盯着斯雷因,后者低着头捏紧了手中的那截钢管,掐得手指都泛白,伊奈帆并不想逼迫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已经等了五年,这个时候也不在乎多等那么一会儿了。

 

“呼……”斯雷因似乎是下了某种很大的决心,沉下脸冷静看着伊奈帆,“好,我听你说,你也不用看这份文件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可比这文件清楚太多。”

斯雷因的情绪已经被他自己很快地平复下来,看不出有诈或是真话,但伊奈帆选择是果断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抽回手,将抽屉推回原味,站起来看着斯雷因:“好,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像是一句带有魔力的咒文一般,让斯雷因的表情再次有了一丝松动,伊奈帆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了声音。

 

“咦?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刑事课的对走廊一面是有透明的钢化玻璃所构建,经过的人能清楚地看到办公室里面的内容,刚走过的是刑事课一课的井上监视官和手下执行官。井上监视官看起来一脸疲态,就连平素总是整整齐齐梳在脑后的头发也乱了。

伊奈帆仿若无事地向一课的监视官前辈低头致意,从容地走到办公室门口,而斯雷因不着痕迹地将钢管藏进袖口,跟在伊奈帆身后。一课的监视官瞥到斯雷因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蔑视和厌恶的神色。

 

伊奈帆当做没看到,说,“前段时间我们负责的几起案件,疑点很多,刚想到一些可能是线索的东西,就忍不住早点来办公室查资料。一会儿打算和特洛耶特执行官去实地探察一下。”

毫无漏洞的回答,井上监视官也并没起疑,啧啧两声,“真是,最近这种没头没脑的案子越来越多了啊……”

 

这句话吸引了伊奈帆的注意,“前辈的意思是?”

井上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抓了抓他已经不符整洁的头发,伊奈帆知道这是本人相当烦躁的表现,“昨天晚上D区的心理指数突然提高,正好轮夜班的我们就像平时那样,以为是常见的小案件。去往现场的过程中调取了D区的监控录像,我们确确实实是看到一名带了面罩的男性绑架了一位女性并破坏了监控器,进到了一个死角。但奇怪的是当我们赶到现场后,却只见到已经被杀害并绑在广场上的被害人。那个惨状……”井上说着拿手背挡在嘴前,“唔,我还想吃点早饭,不太想回忆了。”

 

“奇怪的,是指被害人被杀害后,反而D区的心理指数正常了?”伊奈帆根据先前井上监视官的描述,做出了这样的推论。听到伊奈帆这么说着的斯雷因也随之绷紧了后背。

察觉到身后人气息出现一丝紊乱的伊奈帆这个时候不能多问什么,只能以眼神询问井上,后者缓过了劲,颇为惊讶地说,“你这也能推测出来?!确实,一般情况下地区心理指数的提升是由于犯罪者,但在刚刚杀完人后心理指数不可能这么快地下降,更别说是下降到扫描仪器无法检测到异常的程度了。”

 

伊奈帆眼神微微移开,随即摆出一副后辈谦逊的样子,“这件事确实很奇怪,我也一时没什么想法。井上监视官辛苦了。”

 

“嗯,忙活一晚上没法休息,还得跑情报分析课那里,我好想睡觉啊……”井上监视官没再说什么,带着手下的执行官发着牢骚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直到走出长廊,伊奈帆侧身问,“你对这个有什么想法?”

斯雷因眉头紧皱,“地区心理指数超过正常值的原因是在那个被绑架的女人身上,那个凶手恐怕,根本从头到尾,心理指数都是正常的。不过……”斯雷因话锋一转,“我们现在该讨论的不是这个事吧?”

伊奈帆点点头,“但这个事,应该跟一会儿我们要说的事脱不了干系。”

斯雷因瞳孔微张,嘴角微微别下,露出个有点难过的表情,又很快隐去。

“我们在局里说话不方面。”

伊奈帆表示认同,“走吧,今早的第一轮班正好是我,我跟鞠户前辈说声我们出去了就行了。”

 

披着全息投影的警车驶出安全局的大楼,很快融入了街道的车流中。厚重的灰云将天空压得很低,正当伊奈帆想着该下雨了,纤细的雨点接二连三绵软无力地拍打在车窗上。低气压会给人的内脏肺腑带来压迫感,同时也使得车内的气氛更加沉闷,两人都不发一语,只有雨刷偶尔来回刮去车窗上积攒的雨水的,太过规律的声音,反而显得狭小的方寸间更为寂寥。

 

伊奈帆把车开到了一个公园里,因为晨雨使得本来就稀稀拉拉的人几乎都没了踪影,只能见到那么一两个用手遮住头顶跑开的人。斯雷因虽心有疑惑,但想着伊奈帆一定有来这里的理由,没有问就跟着伊奈帆下了车。车灯下细密得仿佛断开的丝线的雨点,如同精灵般跳跃闪动,伊奈帆锁车,走在前面,带着斯雷因在雨中慢慢走着。

 

雨不大,甚至不能彻底打湿斯雷因的头发,当跟着伊奈帆走到一个歇息用的凉亭内时,浅色的便服肩头也只是被浸得晕开了湿润的深色。

斯雷因用力晃动两下脑袋,甩开发丝上粘着的雨水,如同动物般的反应让伊奈帆注视着他的眼神也不由得温柔了几分。

“啊,谢谢……”斯雷因回头,就看见伊奈帆递过来的纸巾,接过来擦了擦脸,犹豫了下问,“你没事吧?”

“你是说我刚动完手术的左肩和左眼么?没事。”伊奈帆明知所指,还是故意点破。

斯雷因瞥了他一眼,在一面木椅上坐下,“好了,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伊奈帆在他正对面也坐了下来,看斯雷因一副静静接受审问的样子,觉得有点难受。他们椅子之间的距离正好接近一臂长,伊奈帆就伸手硬是将斯雷因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给掰开,抓住了他的右手握在手心。

“你怎么就让我问你,没有什么想问问我的么?”

 

斯雷因右眼皮跳了跳,“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没有必要问了。”

 

“哦。”伊奈帆语气轻松平常,就像他接下来说的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那看来你是已经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差点被你一枪打死的人了?”

“唔——”

伊奈帆说话前就知道斯雷因反应会很大,早早就做好准备攥紧了他的手,斯雷因使了大劲愣是没能从他手里挣脱开。

“你——”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复仇的。”

斯雷因紧盯着他,心中充满疑问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被握在伊奈帆掌心里的手还在跟他较着劲。

只见伊奈帆另一只手伸进西装内兜,将安全局刑事课的警证和别在腰间的Dominator放在了桌上,然后松开了斯雷因的手。

斯雷因看向他,不解,“什么意思?”

 

“诚意。”伊奈帆两手一摊,遂将两样东西推到斯雷因面前,凝滞的气氛像是被灌满了空气的气球,被顶到了马上就要破灭的边缘。

斯雷因目光瞥了眼桌子上的警证和Dominator,又收回目光直视伊奈帆,压着声音问,“我拿了Dominator也无法对你做什么,如果将它指向你,反而会在先知系统那里记下一笔违抗监视官的记录。”

虽然斯雷因这么说,而伊奈帆却已从他眼底里溜过的光,已经知道斯雷因懂了他的意思,接着说,“你自己也说过,你的体能和反应高于我,交出Dominator后我几乎没有赢过你的胜算。你可以在这里击倒我,以你的能力加上监视官的警证的帮助可以在24小时内逃到足够远,远到安全局反应过来已无法触及的地方。”

“我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和意图,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目的不是脱离先知系统的掌握,重获自由这种无聊的事情。”斯雷因紧盯着伊奈帆按兵不动,同时盘算着伊奈帆抢回Dominator的可能性。

“但你可以这么做,而这可能性,是我亲手给你的,这才是我说的诚意的真正含义。”伊奈帆看着斯雷因,表情轻松,似乎是笃定了斯雷因不会真的一把抢过警证和Dominator撂倒自己。

 

目光正面相接,各怀心思的两人谁也没有退让,最终斯雷因像是认命一般自嘲地苦笑出声。

“好吧,界冢监视官,之前在安全局你不是问我,想不想听你讲一个故事么?那现在能劳烦你能给我讲讲么?”

 

“好,乐意之极。”伊奈帆感到斯雷因在一点点放下防备,松了口气。他其实也不是能料中每一件事,其实他每次决定都是一次赌博。况且最难料的,就是人心。

所幸,他至少这次赌对了。

 

伊奈帆想过无数次对着面前这个人该怎么去讲五年前的事,该用什么语调,什么口吻,但现在他选择了最平淡的一种。

“我选择在这个公园跟你讲这些事,是因为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伊奈帆说着扭头,眼神看向庭外愈下愈大的雨,如同帘幕一般将内外的世界隔绝开来。

 

“说是故事,讲起来也不长。我就是五年前,那个倒霉的,被那个男人——是叫扎兹巴鲁姆吧?——抓住当人质的人。人质不好当你知道的,那段日子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被蒙上眼睛嘴里塞上泛着酸腐味道的麻布中度过的。仅有的自由也不过就是吃饭的时候。”伊奈帆顿了顿,语气微微上扬,“被枪指着饭也会变难吃,习惯了之后竟然开始觉得他们给人质的伙食还不错。也就是在那个当人质随着他逃亡的期间,我认识了被他所控制的瑟拉姆。”

 

听到这个名字,斯雷因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裤子,捏成皱巴巴的一团,连掐住自己的大腿都没发觉疼。

 

“我一开始就发现瑟拉姆并不是人质,应该说,是在他的控制之下。短暂的吃饭时间里,她会说一些跟她自身有关的事情,在为数不多的话题中,一个叫斯雷因的名字出现次数是最多的。”

斯雷因身体开始发抖,但伊奈帆看不到,或者说,正是因为不想看到,才刻意别过了头。

 

“她口中的斯雷因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于是我问她,斯雷因是什么人。她告诉我,是一个负责押送她到安全局的执行官。我当时说不好奇是假的,执行官是危险的猎犬,为什么她会认为那是个温柔的人,而她又为什么会被押送到安全局。但可惜我没有继续和她聊下去的机会,我开始想各种办法从那里逃出来,当然,带上瑟拉姆一起。”

 

“但是我们失败了。虽然你当年差点打死我,但从结果来看,如果不是你打伤了我使我成为累赘,不然我很可能会被杀掉,所以其实是你救了我。”

 

伊奈帆停顿了许久,如果他会抽烟,那么这个时候他肯定会点上一根。这是个早已知道结局的故事,所以斯雷因没有催促他。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话说完,斯雷因很久没有反应,久到伊奈帆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的情况时,才出了声。

那声音比雨还冷,也比雨还让人鼻头发酸。

“那界冢监视官,有没有兴趣听我讲我的故事呢?”

 

伊奈帆没有立刻回答,站起身来,走到斯雷因面前,在没有表现出抗拒的他旁边坐下,平视着亭外依旧绵绸的雨。

“我等很久了。”

 

如果说伊奈帆五年前的遭遇是倒霉,那倒霉这个词,远远不足以形容斯雷因的过去。

收容所,也可以叫治疗所,是关押心理指数高于正常范围,被判定为潜在犯的人的地方。每个人会有一间单独的房间,接受药物和心理治疗。说是病房,但斯雷因从来都觉得,那只能叫做牢房。

 

白色,代表着最为纯洁的心理指数。

整个房间是白色的。

桌子是白色的。

椅子是白色的。

床是白色的。

茶杯是白色的。

定时送来的餐食,碗是白色的,筷子是白色的,药丸是白色的。

一切都是白色的。

 

只有自己,是浑浊而肮脏的。

我是做错什么了么?

那谁能告诉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父亲,救救我,斯雷因不是一直听您的话,做了好孩子该做的事情么?

 

他积极地配合治疗,服药的时间从来不敢忘记,老老实实地读着乏味的治疗刊物,战战兢兢地做着每一件被称为有助于康复的事情。

然后,不断上升的心理指数,被筛选后播出的电视节目,偶尔走过的医疗人员那或冷漠或鄙夷的眼神,都让他渐渐意识到,一切都是徒劳的。

当变得不再清澈的那一刻开始,自己这个存在可以说,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斯雷因彻底放弃了希望,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从透明的牢笼里往外看,计算着对面和自己一样被关着的人,心理指数的变化。

这也不过是他不肯承认的小小期望,如果他们能有所好转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还有机会?

 

那天,就在他和平常一样观察牢房里其他人时,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那是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我说库鲁特欧,你那种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哪里能说服别人答应啊。”

“闭嘴,扎兹巴鲁姆,现在是执行官的你没有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好吧好吧,但最近执行官的空当没有人员能补上也是个问题啊。”

 

执行官?斯雷因听说过这个名词,是指成为安全局负责犯罪搜查刑警的潜在犯。

 

既然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那么至少……

 

“嗯?什么声音?”走在库鲁特欧身后的扎兹巴鲁姆听到了什么,转过头在一片白色的牢房中搜寻,很快定位到正拍打门,嘴大张开似乎是在奋力喊着什么的少年。

 

收容所为了避免潜在犯之间的相互干扰,是完全隔音的,所以即使斯雷因拼尽了全力嘶吼,拍打墙面,却也只能发出微乎其微的声响。

但这声响被扎兹巴鲁姆捕捉到了,他走到斯雷因面前。

“怎么了?扎兹巴鲁姆。”发现跟在身后的执行官没了人影的库鲁特欧折了回来,却见扎兹巴鲁姆停在了收容了一名少年的房间面前。

“库鲁特欧,你不觉得这孩子挺有趣?”扎兹巴鲁姆使了个眼色,库鲁特欧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房间外标着的斯雷因真实心理指数时也脸色微变。

“扎兹巴鲁姆,你不会是想……?”

“我记得上头之前不是提过,有想从小培养执行官么?我看这孩子挺合适。”

 

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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